耳畔是儿子在围栏里“啊啊”大叫的声响,我一面哄着淘气的他,一面看着橘黄的灯光下母亲和外婆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便出现了一个个褐色的粽子,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盆中,像一座座缩小版的山峰,稳重而又朴实。
端午将至,母亲又开始包粽子了。记不清这是母亲第几次亲手包粽子,本以为今年孩子还小,母亲忙着替我照顾外孙,也许就不再包粽子了。不成想端午前的晚上,母亲把提前浸泡过的糯米,用酱油腌制好的小块猪肉,以及一大袋蜜枣拿了出来。市面上的粽子有用箬叶包的,也有用笋壳包的。笋壳不好看,褐色还带着些黑乎乎的斑点,但质地硬,包出来的粽子坚挺,一个个看上去格外有精气神儿,母亲更为偏爱。笋壳是早已清洗过的,将多余的边沿撕去,预留一小部分用来最后的封盖。先卷出一个漏斗的形状,再舀几勺糯米,放入一块咸肉或是一个蜜枣,接着用糯米填满、压平,将笋壳沿着边弯折过来。这一步最为关键,为了避免糯米漏出缝隙,母亲的动作很快,最后拿细绳将粽子缠上几圈,一个粽子就完成了。
可是母亲对着粽子却不甚满意:“这粽子啊,还是你外婆包得最好。这个地方还是没成角……”外婆的头发已经花白,怕老人家累着,母亲不让外婆插手。可架不住老人家跃跃欲试,总想着亲手包几个。“我来试试。”看着母亲轻轻松松地包了好几个粽子,我也忍不住想尝试一番,不曾想在母亲手下乖巧的佐料、笋壳到了我的手中竟一点儿不听话。“军师”外婆的从旁指导,也敌不过我的笨手笨脚,勉勉强强好歹是包成了一个,虽然不美倒也有些许宽慰。老公比我更擅长做细致活儿,经外婆的指点,没一会儿工夫便像模像样地包了好几个。我抱着儿子站在一旁,发现他竟不闹腾,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妈,明年不包了吧,平时这么忙,你还要帮我带孩子。”“包!怎么不包,每年都包!这粽子啊,得自己包来才有情味儿。”母亲笑着又包好了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等妈老了包不动了,不还有我嘛。”老公拿着自己包的粽子在我面前幼稚地显摆,“外婆可是夸我包得有她当年的几分精髓呢!”“晚点我再试试,等我们老了,就教儿子。”我抓起儿子的手逗弄他,儿子迷迷瞪瞪地,啥也不知道。
外婆的银发因灯光的照射闪现星星点点的光芒,她笑着坐在椅子上,指挥着老公如何把笋壳折出棱角,母亲在厨房忙碌地进进出出。一个个黄褐色的粽子静静地立在桌上,等待下锅,一切都显得安详而美好。
端午粽香承载的不仅是节日的祝愿,更是一种传承,一份人情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