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到那低低矮矮的几间老屋,寒冬腊月又加上阴雨绵绵,月光趁着清闲早已躲进了夜空的口袋里,大地一片漆黑,一瞥,其实什么也看不见,是借着其旁热闹的楼房余光,才隐隐约约的把老屋的轮廓映射在脑海中。一旁热火朝天的欢笑声自然而然的把老屋凄清的模样衬托得更加落魄。房子分三间,两间白的是几年间刚粉刷上的,中间那间年代最久远,是独特的苗家人木楼瓦顶房样式。这些年过去,倒也未曾有过什么大的变故,所以,老屋一如既往的在余旁新建起的所有楼群中显得更加冷清寂静,像极了年迈古稀老者,新旧年轮交替中,红尘俗世中一切与他而言早已无关紧要。如果一切摆设都没有改变,大概在老屋后面还有一间堆搭起的摆放锅碗瓢盆的简陋厨房,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我唯独不知道的是,那口水泥大缸是否还摆放在那个露天的泥巴地上没?因为,时过境迁再也没理由踏进去看上一眼。外面看上去,却也和六年前一样,大致没变。一扇坐向朝南的古红色大门,两扇由里朝外推的孤窗。
那是儿时伙伴家的老屋,我就在这冷雨夜夜游走过它的门前,停足铸望,夜上枝头,穿越时空,时间静止在了这样的凝望中。
门上挂着大锁,锁上挂着锈。小伙伴早几年已远嫁他乡,如今三四岁大的女儿都上了幼儿园。她那瞎眼的高龄姥姥,脑瘫的傻子哥哥,在此之后相继离世。还有我至今没见过的她改嫁过来的母亲,进过监狱的父亲,他们又在哪?一把大锁把一切已知与未知的秘密全都埋进了老屋里,锁成了一道迷。眼前的,独是一幅人去楼空图,凉雨冷风夜。
无论她在哪,又过着怎样的生活,我想,都比生活在这栋老屋里面幸福罢?每个人心中都有这样一栋老屋,提醒着我们经历过的一段独特时光。差差错错,拼拼凑凑,灰白的,惨淡的,参差错落搭建在心间,不可回避也无法回避。
趁着雨没下大,顶着一股凉意我加快了脚步,赶上了回家的路,归去的路距我越来越近,老屋亦离我越来越远,我朝老屋望了最后一眼,映入眼帘的竟只是满眼的漆黑,老屋,走进了黑夜编织的网,黎明之前,与我对望的,只是活在记忆中的老屋,仅此而已。
时光若在快些,老屋也即将成为我的一座记忆塔碑。或许,我也会有个上幼儿园的女儿,或许,我也会远嫁他乡。只是,白云苍狗中,愿遇到的不再是老屋的老屋,愿时光多给些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