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列车员的报站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一走出车厢,零下25度的刺骨寒意就提醒我:到家了,这里是寒冷的北方。
六天的重庆之行在一片明媚中结束,而前五天是在阴雨中度过的,直到离开的时候,我才慢慢感觉到这座城市的味道。我对老天是有些抱怨的,为什么我待了五天都不给我好脸色看,直到临走的时候才放晴?但是转念一想,重庆二十年来的首场大雪都让我遇上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也许这就是生活,你想要的偏偏不给你,你不想要的却恰巧都让你遇上了。
或许是太久时间没有出去走走了,在去重庆前,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低吟:出去干什么,现在的生活不挺好的,旅途劳顿的苦你还没有吃够吗?但是几乎在同时,心底另一个声音响起:走吧,出去看看,远方那么迷人。这两个声音的斗争直到出发的列车开动的那一刻才停止,毫无疑问,最终获胜的是后者,毕竟,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
果然,一到重庆,原先沉睡已久的感觉细胞顷刻间仿佛都活跃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甚至连空气都是不一样的味道。事实并非如此,我产生这样的感觉的原因只是自己太久没有出去走走了,感觉器官都迟钝了而已。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面孔、熟悉的感觉,每次出去玩儿都是这样的感觉,新鲜却又再熟悉不过,我要的不是风景,我要的只是体验未知的感觉。
在渝中区蹉跎几天之后,朋友问我为什么选择重庆作为目的地,我说,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在那个熟悉的地方就好。的确,我选择重庆并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要可以,去巴格达都行。我并不是想去哪里,我只是想要短暂逃离原先的生活,所以我并不在乎去哪里,在陌生的地方度过几个惬意十足的日夜之后,对日复一日的生活的的厌恶感都将消失殆尽,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在路上,再远的旅行,最后的终点都是生活。
重庆下雪那天,我正听着陈粒在耳机中唱道:“我看过沙漠下暴雨,看过大海亲吻鲨鱼”。我跟着曲子哼着“我看过重庆下大雪”,这也算是一次奇妙的经历吧,重庆主城区上次下雪还是在1996年。可是看过重庆的雪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得继续生活?一想到几天之后又要回到熟悉的生活中,一股莫名的恐慌在我的心底升腾而起,缓释这种恐慌的,是当地人的生活场景。傍晚的时候,我站在民生路,看着街灯下行色匆匆的路人,知道他们又要回到熟悉的家,拾起熟悉的厨具,做一顿再熟悉不过的晚饭。
回到家,我发现我妈还是我妈,面条还是面条,生活还是生活,只不过,我对这一切重新充满了热情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