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每晚，车行于尼古拉斯街衢
世人名之为绿萝路八十九号
我在十字路口下车
仿佛步入鲜活的历史遗址
一川烟草
森严的古堡成排
矗立我眼前的三棵树笔直
直扦云霄
古堡成了残垣破土
是古房子，不知建于何年何月
不知建于哪位匠人之手
但岁月与风
去它的，是岁月之风
或风之岁月
经蚀了骨新的房子
满茧的手掌一样呈现给后来者
隔之若近，隔之若迢
啊，童年的房子的模样
青年的房子的模样
老年的房子的模样
子孙的模样，童年与老年
那树，年轮一圈圈
树在院子里林立着
与房子比肩
开始房子的线条饱满颜色光鲜
看着入眼
树呢，苗一样
后来一圈一圈粗壮拔高
房子颜色褪渐黯淡
饱满的线条生出了皱纹
更显饱满
呀，你看！跋扈的树根竟挤破了土墙
这一条街衢尽是这样的房与树
绿萝路八十九号
两边的森严的古堡，茂密的树排
中间流淌着喧嚣的河流
哦，又笔直又弯曲
又高坡又低盆
十字路口，红黄绿灯
原来此之谓车水马龙
阳光十足的时候
不知这里是什么光景
每天，每晚，阳光褪去
天空色近古房，一条黄丝带
我乘车从高坡下来
弯过一条路口
便到达笔直的低盆的古堡
十字路口下车
仿佛步入鲜活的历史遗址
绿萝路八十九号
像梦中的童话
呵，德国的一个冬天的童话
人群熙攘，声气鼎沸
可是我匆匆掠过
绝不注目周旋
过去总是废墟，别去回忆
古老的碉堡也要姿态续变
酒店、饭馆、医院、学校……
两个世纪以后的老人凭吊这里
呀，隔之若近，隔之若迢
幸亏，这里，路的两旁
有音乐小木屋，有咖啡馆
像一个童话了
绿萝路非商业街
新潮的服装店
蚁聚的小吃摊
健身房、养生堂、游泳馆……
它都没有
我想寻一个当铺
想当掉一些东西
不知何年是个头，何时才结尾
我误闯入绿萝路八十九号
将如一粒沙被绿萝路之遗潮所淹没
绿萝路八十九号
也将如一掬水被时间之海所冲化
然而
去它的！
绿萝路八十九号
去它的！
尼古拉斯街衢
在未被淹没之前
我来来去去，是这样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