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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诺的复活

  • 作者: 林月奕
  • 发表于: 2024-10-1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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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诺不记得这是他奔出来的第几个日夜,天色暗的静默,漫着云烟。茫茫大漠,无得出路,与天空一般,又之一色的肃穆。

他不得更走,四下的空气里充斥着尘沙与冰寒,况他乏困极了。不知何处来的一具空树干便当做屋宇。冷风仍是不饶地侵入着,不息地挑衅着麻木的神经。他尽力的蜷着,抖颤着,惘惘里便记起了父母,然不及知父母的下落,空空然,便沉睡了。

这沉睡里甚为寂寥,只觉身体愈是轻浮,四肢也自由开来。待完全知晓时候,已是漂浮半空。惊乱间他只见他那为寒风所曲折的躯体。回身来,那引他向上的分明也是他。挣扎里张望,见四下的大漠里错落的满是如此升起的况景,一个个分明的全是他。呜呼的一声,昏了过去。

睁目来,已不知是什么地界。明晃晃的大厅零落着无数个矮小隔间,他全然像犯人般的困在此空间中。四周几许人早是苏醒,貌似大叫着、挣扎着。阿加诺却听的不见,欲发问出,转而又叫塞住,徒是漠然了。少时,未知何处的声响作着庄严肃穆的味道说如是:“列位,天道有斯,万番因果。皆尔累孽,于玆困难人世。今我圣主明德,未忍斯众惶恐奔难无所庇。夫特招魂于天,免于疲碌。然系有业障深重者,帝能念悔过之情,允其投诸天畜,涤洗余孽,轮回几遭,以便归化天民,受享极乐尔。”语毕,门户开尽。

阿加诺惊然,不甚明白适才的言语。探出眸子去,倒是一对对眸子的相互转动。渐而有几个大胆的往上走了,慢慢的也就在身后聚作了一个堆。羊群般地向那投胎的池子去了。阿加诺跟在最末,随着人流缓缓蠕动。前方是数个的窄道,旁立二人,接引其往前去。二人身穿件极长的白袍子,拖沓到地上,脸色肃穆,两眼放的甚空,如非呼吸间身躯的起伏,倒真是雕塑一般,阿加诺如此觉得。

在路上问寻了个大概,才知道这去路如何。余下,往去的路便单剩下沉默,沉默里一想便想的很远了,未知父母现在何处,而兄弟姊妹是死绝了的。他可怨这天,非是这样的时期,母亲生了恶病。父亲送着去医院,起先就当同着走。如何的后面去寻,还寻不到。医院里问,只说是转移了。忙忙碌碌地,怎知去处。又说回父母既是托付姐弟与他,也不该就任姐弟们在家中。如何得蒙着如此的难呢?想到此,他忙的止住,转过头来去问那二位雕塑般的先生。“我是轮回几遭呢?”一个乜斜了一眼,只是哼笑。旁的另一个哼笑罢,“许是七八个轮回吧。”管叫阿加诺径直地离去了。

再转醒来,阿加诺已成却头小猪仔,恰与其他的猪仔窝作一团,从母猪处汲食着。等到饱腹便无得甚等精神,于之几日如此,阿加诺倒确真见识了这番世界的独特。这凡是投作天畜的,除却形貌,倒没什么与常人世界相异。据上人下的意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这世界里要得吃食,是要劳动的,劳动与现世的没有区别,但将产出全交劳动者,一无压迫,是二无剥削。你们要感谢神恩啊!哪怕是劳动不了,还能领一份救济,那里寻如此的福地呢。不蒙天运,活得一世轮回一遭。蒙得天运,更不毕说。”

阿加诺琢磨这些话,翻来覆去,只说是怪异,品不出味道。哀哀想着,倒确实为这一方世界所动容。念来念去徒是悲凉,他反是宁愿蛊惑自己去忘却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堪堪醉心此处猪圈中翻飞的空气来。然一经如此想,倒生出些莫名的力量。他自念是头猪,可铁下心是不愿如其他的猪领着救济磨日子。于是一经得能出走围栏,便直接地奔出谋生计了……

说来也怪,时间流转的甚快,日月是记不清的。闯荡来、闯荡去,阿加诺再归围栏时又换作一个模样,着起衣装长出獠牙,面目甚新。他走上演讲台,下头聚着哄闹着的花色各异的猪——不知奔的什么来的。阿加诺清了嗓子开言道:“各位我并不多讲。”下面起了满堂的哼哼声。“几年前我出去的时,可不容易。虽说手脚笨拙,不算精明,得亏有些气力,倒也拿得些薪资。感恩上帝,薪资都是很公道的。也是我不知道如何算账,糊里糊涂的却用尽了。一无事做,吃过几日救济,倒也一日日度过了。我如何发迹的?还是敢于探索,想当年我在山林里面觉见了商机,跑在山林里寻求个草药、水果、林木的,不高低有个价。我今来,也就是来请……”不待说完,下面便炸了锅了。“我还以为又是甚大善人来发粮食,结果是个招工的。谁来这边招工了?算了吧。”不知道何处的一声喊,下面的各猪便各自地预备散开。在这时候,忽从外头闯进来两位雕塑模样的先生。众群猪连忙让路,分在两边。这二人异常的笑着说:“说话的,你得差使,转生去吧!”一时间场内再次哼然。有几个发呆的连忙问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众猪惊作一团,哼作一团。

不说众猪们如何,再说阿加诺被二人带走。二人一路漠然,阿加诺也是惘然。转眼间不知过了些什么地方,便来在一条长廊。二人就如此的向前去,将阿加诺牵在身后。路倒是显得甚长,二人谈说起来。

“诶,要我说倒是很久没能见到,如此的人了。不按着时间出,这个就独来收。”

“前日子不招了魂来,上有命,下有供罢,说的什么呢?”

“我怎在意这些个,可说以前却没有将头回便投作猪的,这我就好奇呀。”

“引来的魂的多了些,有什办法,前头供都是有量的,剩下的不就往末流填么。”

阿加诺惘惘间,缓过来神。到底仍是有些于死亡的恐惧。一经算来,他几尝受过死亡的滋味。细细回忆来,也徒空然,只觉得脑中昏昏,愈是依稀。忽地发问:“二位我这又投何处呢?”那二人停下话语,禁声不作答,笑意确浓列几分。“我此胎留下的东西?”并无应答,笑的愈烈。“这怎忽地将我就……”

一人回转身来,喝声道:“噤声,不消问了。”二人领着阿加诺续向前行,将他领在池中。一时间,阿加诺的魂体自去了,二人抬过躯壳去了……

后的多少日月,阿加诺如是轮转着。鸡马狗猪羊,诸如此类的他倒记不真着。往往而是一经转作马,数将来,早不知什时候曾为过马。这也奇了,阿加诺倒觉察不出。只是续续地做着当做的事。却也愈像这里旁下人的模样了,只是吃食、生产、轮转着。

阿加诺自己也记不清日子,只说是幸了上命,接连二次做了牛的时候。一次兀见两群牛的斗争,针锋麦芒间使他愣住,不知为什么,他总也是宁愿和平的,便赶忙上前调和一番。未等多说什的,是又来了引接的二位先生。不知牛群如何,一时又来在池前。唯此次独是神魂走的不急,留于空中盘旋了一多会。他只见那二人失了原来的仪态,却顾不得池水,忙下水去捞起他的躯体,不知何处去了。

这总叫阿加诺挂在心上,他偏觉得自今刻脑袋沉重的很,甚东西也想不清来。分明的记着清楚的许多事物,却怎也觉不见原由来,只任得其流水般过去。他确知道战火,知道苦难。可好似是的,在那。他实在想不清楚,也形容不出。阿加诺沉默了。

以致他再转投做猴子时,仍多沉默着。不时恼了与他同在一间饭店从事的猴们,便都戏称其做“哑巴”。说来是神奇的,一次巧遇着上流的善妇人,竟是亲身来在此处施粮。善心起了,却是将自己的所携吃食尽数施了出去。就来在此处,要与动物们一同吃饭。这妇人身着甚是华贵,一身衣装繁多的褶皱连嵌金线珠宝。后头人搬过桌凳来,是坐定了主位。旁下人是连忙吩咐让去搬来餐具。

这餐馆内,一身穿西服的大猴前来一步:“先生,这样小事还是让我们来的。”说了又一改面色的往后说:“叫那哑巴来搬。”一旁男人将要发作,这妇人开言道:“您不必忙了,喂呀,我是最见不得这样的,快将那哑巴叫来吧!”这大猴忙吩咐,往后来对阿加诺却还是说,吩咐搬碗,忙领着他出去。阿加诺一来在正厅,却只见一妇人坐在正中,手执一块红帕子拭泪,向一旁的镜头说着甚。阿加诺来在前,妇人接着话道:“我却不知他也是个哑巴。”说罢拿出一见手饰,便说是要交付阿加诺。阿加诺浑不明白,开言说:“我不是哑巴,小姐,这我不能要。”略过这一众人,直向那搬餐具的人去,伸手来便要接过。一旁男人见,惊出一声,是忙将阿加诺推开。阿加诺不察是后脑击地,一下昏了过去,将昏时只听得那妇人开言:“这猴是怎的不安分,还装作……”

好是做经理的猴赶出来示意,另一男人使了眼色,女人忙改了面色,说了甚多好话,又拿了多些钱银。经理单开了数日的假,管叫阿加诺养了伤再来,众猴们皆是说他得着了,再后便无甚言语。单说阿加诺养伤在家。却也清闲,素日天天劳动,倒也不察。今时却是很为有闲气力的了。偏是这几日的某一夜晚,阿加诺睡的不着。一点点理以前的事,只觉愈加混乱。忽听得窗外是骂了一声,探出头去时,见是两只猴打做一团。两侧的矮房中也探出不少的眸子,却并无有出声阻拦的。阿加诺到底心软,忙出门去调和。等出门后只见是有一猴不敌,忙着逃跑,一猴是紧紧追随不肯将息。阿加诺忙跟上是要拦住,却是兜兜转转一下子失了方向,不知了所在。话转来,倒也无多有愿睡觉。阿加诺倒是忽的想出,不如就此闲逛着去。他觉得畅然,满为这样突生的无端想法感到欣喜。不知走了多久便来在一条河旁,却不知如何过河,便直沿着河岸走着去。

在他的印象中,他是也曾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走了很久的,不过那时他是个人。又一想来届时奔走,倒也不单单为了恐惧与慌张。或有几分惘然,像他次次转生时,见着天地世界。或含几分期冀,或……倒也不知理由,细想来也很难记清了。琢磨不出,便续往前走。又不知多久,忽从水面是传来一道光刺入阿加诺的眼中。阿加诺直盯这光,是月亮么,在水面上看的不清。他倒很久很久没见过月亮了,久到他自己也弄不清上次是什么时候了。他瞄注水面上的那光,径直地追去。直到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他突然发现月亮是连成片的,成棱成角的。这让他奇怪,忙抬起头来,但则见,一栋栋高楼大厦林立,霓虹灯闪亮非常。阿加诺惊呀了,至而惧恐了。他开始抖颤着身子,兀感到异样的冰寒。想法产生了,他慢慢走进水边,低下头来一看,哪有什么猴呢?哪有什么牛马羊猪狗呢?那五官,那四肢,分明不是人吗?分明就是他自己。阿加诺愈加的明白了,他直接的踏上水面,向那城市去。水面虽有流动,阿加诺一落脚却稳稳落在实处。他闭双目直直走去,忽而脚踏上土地,一时间警报作响。顷刻间来了那雕塑般的人,这回却是浑身大理石白的了。阿加诺并不动作,任他们控制住。二人一抓住阿加诺便直将什么刺入神经,叫阿加诺无得说话。然而他无声的大笑出来了,闭着双眼任他们作为。

二人带着阿加诺速向原来的村子,不多时已来在广场。一切皆为他备好了。阿加诺觉得只一瞬间光线突然甚亮,睁眼来已是天明,广场上迅速地围上了许多各异的动物,伸长了颈子观望。直到忽从动物之中分出一条道路来,走出一个带着极高的不同的帽子的人。阿加诺听不真这人如何的审判自己,只见是四下里凝固出一份异样的气息来。忽而日头升最高来,动物们身上不断的流出静默,静默与静默间,撞在一起,哗啦啦作响,谁也听的清楚,但只说是静默而已。忽的,阿加诺连着汽油与木柴一齐燃烧,他只是微微笑。但一往四下看,只觉得围着无数的动物在他的身侧,啃食他的身体。再一看,却分是一个又一个的人,他疼的大叫出来。

一下吓醒来,不知何处投来的燃烧弹,点燃了树干。阿加诺忙钻出,滚灭身上的火。望了望,大漠里满是导弹做的星星,与硝烟充作的云,阿加诺赶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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