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总也想不明白,此世间的贪恶,因何如此的多,甚在他看,这愈发的多了起来。他绝是怀揣着美好以见世界,然而这叫他越想越不明白。
安静了半晌,他从这四周的黑暗中挣脱出来,躲进眼皮里。这时候是独属他的黑暗了他叫自己的心底沉静,又不甘如此的沉眠过去。良久,月光刺在他的眸子上。一下的想出,定是这世上的刽子手少了,敢叫那些小鬼儿作害。
夜已经深极了,张先生从这假装的睡眠中醒来,轻声起床,他不愿惊扰着他的妻子与摇篮内安睡的孩儿。来在客厅,他几乎叫这疯狂的想法所激慨了。从心底生出的无穷烈火将将从双目的血丝中喷涌出。他觉得喉咙干极了,然而冰箱中已翻不出任何的酒水来饮,索性便就着水龙头,顺便用凉水拍打着脸。隐约地,从流走的水中他瞧见一份悲哀一齐地走,他颤抖着笑出,闭了双目。一整了衣装,他想他差了一把宝刀。
寻来寻去,不知从何处才寻出来一把少年时代的钢刀,却是钝了,几将生锈。此时候总当再寻回的。他便开始打磨这刀,边打磨边想。残世里逍遥的虎伥,尔将以鲜红的惨痛祭奠于历往余狠的亡魂。我以我的交指棒奏演此哀嚎以赞礼来世黎民的安康。这样想着,唱着。
寻不到酒水喷洒刀锋,这刽子手跨出门去。
他伫立在对门邻居王大爷的门前,举着刀,刀上映射出他的脸,仿佛将要见到的血液缓缓流下,紧握着刀,他愈发肯切这刽子手的运命。是哇!瞄定了罪恶,便将斩绝,不介意多上几个,又是少了几个?
这王大爷是个怎样的人,张先生,思索着,伫立着。听旁人说,王大爷早年间是缺过德的,将恶事做尽了。到了老了,却长命,只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又许是这一份孤独,到了现在,他反是为人恭敬,对人友善,虽然之前同辈人不愿意与他深交。他与小孩子却玩的非常开心。看来呀,且杀不得。
于是他停住。目光打量着去,恍惚间听见什么在躁动。这使他想起来楼上的夫妇。哈哈,则是必死地无疑。那丈夫傲慢得很,也无有半点友善的心。寻常时候撞了别人,都不管不顾直冲冲地走了,这算怎么回事?那妻子一般的刻薄,买菜钱都要斤斤计较讲价,这如何了得。看来当是殒命于此了。于乎,他直杀上二楼。却看见这夫妇的门前还透出的光,这叫张先生奇怪。他执着刀用来遮挡光线,然后缓缓地向前走去,紧贴在那奇怪光源的门上。他闭息感受其中的一切,却只听见自己窘迫的呼吸。愈加的近,愈发紧促。他大底听到的踱动的脚步,晃动,息叹以及婴儿的卑微的酣眠。这时的张先生低下了头。他想……他看见钢刀——大概。他继续上楼去。
……
上楼去
……
续上楼去
……
然后最末也未染上血,眼下他来在赵奶奶的门前,于是他决议了,他将要向前敲门去。
呃,张老师,您来了。
啊……奶奶您在呢。
是啊,你来的可不巧,头二月我孙女在的时候,多亏着你免费给他补课。我这老眼昏花的也弄不清,今个啊……
赵奶奶,我先在走了。他局促的很。
嗐,你这孩子总这么冲,有时候有些事他说不出个理来。你呀……赵奶奶回头来望着张先生离去的背影,声音同这背影一同的缩小去。
……
月亮,月亮你这亮的是什么呀?我而今才认出你的面目来。哪里的普洒清光照耀旁人。那道道光束分明是你吸血汲髓的利器,我今既要杀,便先将你来杀。
……
某年日月,城中老旧小区出现男尸一具,系坠亡。死者系本栋一层住户张正德,为当地中学教师现停业在家。具当晚监控录像显示死者逐层上楼,在每户前均有停留。疑似为寻找物品。期间无其它人上天台,难以疑作他杀。死者无信仰,近日有酗酒现象,而经法医认定死亡时间为凌晨2点左右,死者体内无酒精或精神类药物成分,无其他外伤,初步认定为失足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