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水

南国的水

假如我行走在南国的夜里
南国的夜
南国的夜是湿润的
我凭借一根又泥又水的拐杖
走在南国泥泞的土地里
当一只夜猫从暗中闪过
我仿佛看到大地在眨着眼睛

假如我行走在南国的夜里
昨晚的露珠
昨晚的露珠染着无色的空气
如果这时寒风袭来寒雨
朋友啊
你脚下可是一洼清水
南国的鸟儿
多不胜数
从栅栏跳到篱笆
从黎明飞到黄昏
日落到天明

南国的土地可以把我的鞋底浸湿
南国的花香也将绕着我的步纹
无论我走到哪里
森林，草原，荒漠，还是原始的大海
无论我在这土地上步行了多久
萤火虫会出来为我探望
夜莺会出来唱歌
为我消除一日的疲惫和忧愁
还有家犬与舍禽
和我正前往的门口
那两棵并排的树
远远地
远远地等我踽踽归来

我走在南国的夜里
有着熟悉月光的一户人家亮起了灯
窗前一根蜡烛
满屋的希望
我朝着黑夜里唯一亮的灯走去
庭院里终于响起几块沉迈的脚步声
大门被打开了裂许
声响像劈撕的翠竹
我停住步子
用拐杖来探着路石
我的身体向前瞻去
而我的心
却早已踱去了庭院里
溢着光的屋与燃着火的蜡烛
南国的夜
是这样寂静
南国的夜
是这样深沉
在寂静的深沉的夜色门口
坐着一位等待游子的老母亲
她手里端着一杯南国的水

我将又一次消失在南国的夜里
喝过洞庭湖的水
喝过湘江的水
也喝过珠流的水
可昨晚的水
才真正的母亲的乳液
那是一滴就能解渴的
一杯温暖的水
南国的夜里冷寒
南国的雨细润无声
南国的水可以浸湿游子的鞋底

归来了，归来吧
去再远
终究还是要归来
归来到那异地里日思夜念的温床一样的故乡
在慈母手中线的烛光下
踏着夜色远去
就一定会在一杯年迈的水面前
循着水波里闪闪的月光
走回，走回
远远的大喊一声
呵，那一声熟悉
竟不能喊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