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承包商王肿是A县围棋协会的名誉会长,长得富贵臃肿、珠圆玉润,人赠雅号“王八段”。
晨练时王肿顺便到B市自己承包的建筑工地“四环墅区”视察了一圈。早跻身血压、血脂、血糖“三高一族”的王肿,想到自己“万般皆下垂,唯有收入高”,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过早时王肿巧遇“罗副处”,二人相谈甚欢。——说起来“罗副处”这个绰号也是颇有来历的,是属于哥俩共同的“小秘密”。他和王肿要算“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的“四大铁”占全了的铁杆兄弟。当年,时任B市某局基建工程处副处长的罗梓和王肿一起去桑拿,慰劳“失足少女”时,罗问服务的小姐是不是处女。小姐就说这个问题真的算个很大的问题,每次客人一问她就会犯迷糊。罗问为什么。小姐回答:“说我不是处女吧,我还没有处过男朋友;说我是处女吧,可这档子事又是我每天的工作。姑且今天就算自己是个副处吧!”王肿感觉小姐的回答特别风趣,哈哈大笑起来,不禁说道:“原来你们还是平级干部啊!”——后来王肿每次到工程处见到罗梓时总叫他“罗副处”,旁人不明所以,王肿解释,这是在部队服役时称呼首长职务带“副”字形成的革命军人职业习惯;后来“罗副处”早已晋升为正处,王肿每次称呼时仍不改口,属下面面相觑,罗梓却不以为忤,反而拍着王肿的肩膀开怀大笑,让人觉得他真是个感恩念旧、豁达随和的好领导。
二人依依惜别后,王肿突然感到后槽牙一阵剧烈的疼痛,头晕目眩,差点背过气去。——“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用遍了各种民间偏方都不启效,看来这颗“硕果仅存”的真牙业已糟坏到了该“光荣下岗”“寿终正寝”的地步了。古话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所损伤是为不孝”,王肿气急败坏地发动座驾,紧赶慢赶,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音,悍马越野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B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
一溜小跑登上六楼,气喘吁吁的王肿想到自己方才连闯五个街口红灯,又得花钱让人摆平违章记录,心疼的感觉驱使他没好气地踢了踢腿,把高尔夫球鞋底上的脚印清晰地“拷贝”在了医院走廊边洁白的墙壁上。
来到医院五官科敞开的门口,咦?身穿白大褂,坐在办公室桌前接受病人咨询的主任医师好面善,像,真像!听到医师那记忆犹新的唐山味儿普通话,王肿终于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揣测:这不正是以前在城郊开宠物医院的“弼马温”嘛!
想起自己前年携“小三”在郊外踏青,不慎被野狗侵袭,王肿火速陪伴她到附近的“弼马温”宠物医院接受创口处理时,面对露露那高耸的乳峰和雪白的玉腿,这尖嘴猴腮的家伙馋涎欲滴大献殷勤的肉麻劲头,王肿连滚带爬地奔下楼,心中醋意难消,直泛酸水。
王肿来到停车场,喘息刚定,正准备启动车子时,冷不丁从住院部楼下的角落里窜出个傻大黑粗的壮汉。“王八段!”一记老拳重重地砸在了王肿的腮帮子上,“我找得你好苦,今天总算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壮汉余怒未息:“你在C县拖欠工人工资不说,我兄弟从工地扶手架上摔下来,从县医院转到市医院,三个月了,连你的鬼影子都没见到。”
“有话好好说嘛!大兄弟,你憋屈死我了!”王肿捂着嘴,满脸无辜,可怜兮兮地堆坐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含糊不清地说:“我追着甲方的屁股到处烧香磕头,好话说尽,跑了两个多月,总算筹到点儿工程尾款,外面还倒欠着不少建材账没付。又经多方打听,好不容易刚找到医院的所在地,正准备到银行提现金来看望你们的。大兄弟,不是我说你,都奔四的人了,这火暴脾气还不改,今后看哪家的姑娘敢跟你!”壮汉不好意思地搓着双手,嗫嚅着一边赔小心一边满怀愧疚地把王肿从地上扶起来。
王肿没好气地从嘴角吐出带血的后槽牙捧在左手心,右手摸索着掏出“土豪金”:“我现在一身都是病,哪经得起你捶?把我捶死了,看你找谁要钱去!你真野蛮,瞧,把我的牙都打折了,这账该咋算!我是文明人,凡事请跟我的律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