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河故道,有一大片芦苇荡。在朱官屯中学工作时,常常去堤北玩儿,见过一望无际的芦芽,也见过碧波涟漪的绿苇,更见过收获苇子时繁忙紧张的劳动场面,长镰一挥,划倒一片,眼见着无际的苇塘连绵不断地倒下去,眼前成了一片辽阔空场,而远处还是莽莽苍苍的一片;村间路上,马车装着高高苇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地走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过芦花飞雪的场景,都是因为这个那个的原因而不能如愿,让我常常扼腕河堤上。每每见到飞雪却怀疑是芦花。我青睐芦花,芦花也青睐飞雪,飞雪却想见见我这个痴人。
现在,苇塘开辟了,形成了片片农田,种上了作物,芦花飞雪就像没有做的梦一样,再也不会出现啦。于是和几位朋友商量,在适宜的季节去白洋淀看看去,抑或有可能去沙湖,看个更壮观的,来满足我的芦花飞雪梦。是痴人说梦吧。
又逢冀北四月天。天气连阴了五六日,杨树的叶子越发的泼辣,黑绿黑绿的,不时的反着蜡质的光泽。第七日,天气突然放晴。一大早,一轮红日升起东方赶走了一周的阴霾,数万条明媚的阳光,照亮了所有的边边角角,一切那么明亮醒目。阳光布泽全身,暖融融,痒酥酥,有种难以言表的舒畅感。吹面不寒,却像一直温馨的手,抚摸着你,和风醉人啊。
天空碧蓝,一望无际,远处飘逸着几朵白云,令人神往。好想有一双翅膀,在懒懒的天空下翱翔,在洁白的云朵里穿舞。常驻斯景,我愿生生世世地作为一只飞鸟,享受蓝天白云带来的自由飞翔的心怡神畅。那是皓首穷经难以领略到的微情,入怀三分,却难以察觉,让人今生难忘。
囚闷了一周的人们,顿时来了精神,三俩成群,走出室外,沐浴在阳光中,沐浴在和风内,举手投足,谈古论今,一脸脸的喜悦,像阳光明媚多姿,欢娱不已。学生们天性率真,载歌载舞,尽情嬉戏。我悄居在庑檐下,朗观一切,自己的胸膛仿佛慢慢地扩大,柔美的阳光,和煦的轻风,蓝天白云,绿杨飞鸟,还有那想象中的莽莽原野,一股脑地纳入心怀。自己是纤维,融入阳光;自己是微尘,紧随着轻风;自己是一点青蓝,溶入了蓝天,没有想要说的话,只是嘴角一翘,对着阳光笑。
风和日丽延续到午后,却惊诧于一地的白。不知什么时候,杨树顶帽,全白啦,像玉蚕在绿叶间作了无数的絮茧,缀白了绿树,丝丝缕缕的,风儿一吹,轻盈漫舞,在空中飞动,虚无缥缈。天空不再是湛蓝色的,已经被雪白的飞絮支离成零碎的蓝痕一迹,远近地白着。又是一阵轻风,飞絮在眼前盈乱,让你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世界。或挂在睫毛上,痒痒的,碍着你的视线,视野更加朦胧,像是漫步在雪雾中,心底泛起一丝春雪的清凉之意。伸出手来,才感觉到摸到的东西轻软暖融,有一种难以察觉的暖意在手指尖滑动,延手上循,那一丝清凉之意却倏地不见了,全身暖洋洋的。
拂去睫毛上的飞絮,只见地上的白絮已经结成了团,轻风微拂,在地上轻轻地滚动,如烟似雾,时浓时淡。你迈步前彳,就跟着你的脚步随行,如踏祥云。莫名着,却当自己成了大罗神仙,马上要到蓬莱赴会去。微风乍来。“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恨有遗悔,不能邀君同睹,一同观赏这冒名的真实的飞花。
杨絮菲菲,有雪之质,色白而飘舞,步烟随尘;杨絮霏霏,无雪之质,体轻舞漫,更多一些飘逸。无清寒寂寞之情,多情浓惬意之感。欢娱之情,各领春秋。打电话告诉8岁的小女儿。她也见到了,非常地高兴。电话里说:“哇,芦花飞雪!”我未曾见过芦花飞雪,她也没看过芦花飞雪。可能因我常去唤作“芦花飞雪”的UC房间去对诗词的缘故,久而久之,她熟识了,今个高兴,突发想象,一口道出,却让我高兴不已。
芦花飞雪无从见,得观杨花漫舞飞,锦褐貂裘霜雪地,和风拂面沐春归。有了时间我要再去一次永定河那原先是满塘飞雪的芦苇荡而现在却没有芦苇的芦苇荡,和来时的往事作别,去走我今时的道路:一定要去沙湖,感受一下西北戈壁里苍凉壮观的芦花飞雪,沿着先哲们走过的砂砾路,去聆听历史遗留下来的沉缓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