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循着脚印,走在并不厚的积雪之上,埃尔文眉头紧锁。身边带路的佣兵灰头土脸,满面血污的模样,令他作呕。三百人全军覆没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是对眼前这些人感到单纯的厌恶而已。
不过无妨,很快这些人也将得到净化。这样想着,他信步走入1237长城观测站巨大的会议大厅。
“老、老板——”刚一走进门,先前雪地埋伏时的那名老兵便奔上前,气喘吁吁地汇报:“敌人在暗中放冷枪,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人。加上下面的路线和提供的地图完全不符,我们死伤惨重……”
“还剩多少人?”埃尔文脸上波澜不惊,这些琐碎的情报对他来说,无所谓。毕竟他此番,本便是为了扫清障碍而来。
“还剩……八十……”老兵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其他佣兵,又看了看埃尔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咽了口口水“其中可以继续战斗的只有六十五人……”
“看来你很清闲嘛”不知是故意还是恰巧,埃尔文从腰间拔出手枪,又取出一枚弹匣,给手枪装起弹来:“还有时间清点人数?”
“半小时前因为实在抵挡不过,又恰恰撤退到这里的传送中枢,所以就从这里撤退到地面上来了。”埃尔文的举动让老兵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惶恐起来“好在对方并没有追上来的意图,加上我们已经将车间焊死,我猜——”
“他们还在地下?”埃尔文拉下枪栓:“你可以拿烟熏。”
“烟熏没办法。”靠墙的一名佣兵路虎无奈的表情,两手一摊道:“我们试过了。观测站这么多,在这面一放烟,他们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啪——”一声枪响,墙上多出一朵鲜红的花。刚刚摊手的佣兵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躺倒在地。这一枪不偏不倚,将他的左股打成两截。“轮到你的时候再说话,明白?”这一枪让埃尔文的心情舒畅许多,他故意吹了吹枪口,又转向老兵:“两头烟熏,堵住他们,不会么?”
“这、这也试、试过了……”老兵额头的血痂被冷汗融化,滴滴答答流了下来:“下面的通风太、太好,两头堵也堵、堵不住他们。”
“你——”这次埃尔文转向躺倒在地的佣兵,冷声问道:“说,你们为什么不去堵住通风口?”
“堵、堵不了——呃——”“哈嗤——通、通风口——开、开在长城下——唔——下面的峭——峭壁上——该死的——”
“原来如此……多谢。”埃尔文抬手。又是一枪,这一次子弹正中佣兵眉心。对方死死地瞪着他,一脸不甘,却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你,带着你这群残兵败将离开这里,从现在起,没你们什么事情了。”他重新面对着老兵,金发上染上了一点鲜血,令人胆寒。
“这……”老兵仍然有些踌躇。
“我再说最后一遍,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埃尔文对着在场八十名佣兵大声宣布。这一次,愣在原地的几十名佣兵毫不犹豫,起身快步离开,只剩下几名无法行动的伤者,躺倒在原地,不知死活。
见老兵也要离开,埃尔文似乎又想了想,转变了主意:“等等,其他人离开,你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他拦住了老兵。“好、好的……”老兵咽了口口水,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埃尔文。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什么样子,因为此时,他的生死,已经不由自己掌控。
当然,老兵的恐惧还有另一个来源,那便是站在埃尔文身边那名同样一脸冷酷的瘦高男子。似是注意到了老兵那惶恐不安的眼神,男子转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向别处“你,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淡淡道“头儿,留他何用?”
“呵,自是有用,看着便是。”这样说着,埃尔文转身离开会议室。
刚一出门,皑皑白雪编织成的大地,已然变成了修罗地狱。眼前的惨象,给老兵本便是沉重与恐慌的心情上,又狠狠地敲上一铁锤。“这——”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面前一片空地上,刚刚离开的那数十佣兵,已然变成了数十名死尸,鲜血与白雪混杂在一起,在极度深寒之下,冻成一片片的坚冰。肝脑涂地,肚肠满地,心肺铺地,四处遍布着人体的残渣,一片片,一堆堆。一切的一切都在显示着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长城观测站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屠宰场。
而制造这一切的,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多少人的佣兵集团军外,便是身边这名名叫埃尔文的男人。
“……好了好了。你很幸运,没有和他们一道走出去。现在只要你能够如是回答我的问题,原本将要支付给他们的佣金,都将归你所有。”瘦高男人将老兵架起后,埃尔文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安慰起老兵来。
“呃……全都…….好……”老兵支支吾吾着,说不清究竟是同意还是拒绝。埃尔文皱了皱眉,自作主张地替老兵做了决定,“那边走罢。”他对身边的瘦高男子下令:“等下你带着三百人下去,两侧进行爆破。不求伤亡,重点是把人逼到地面上来。”
“由你亲自解决喽?无所谓。”瘦高男子似乎对战场有着某种狂热一般的执着,一听到要带人下去作战,便露出一脸欣喜:“不过,若是遇到我感兴趣的人,就不要怪我喽——”
“呵,随你便。”见对方期待至此,自己又怎能拒绝呢?“不过,小心为上。”
“知道。”走到车间门口,一名佣兵上前,取出喷枪,开始融化先前被焊得死死的大门。这时,埃尔文忽然向老兵抛出一个问题“对了,坂本昭呢?”
“……死——”
“啪——”
自第一次地下交火至此,三百名佣兵,全军覆没。
(二)
“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自远处传来,雷霆万钧的轰鸣里,惨叫连连。地面在颤抖,墙壁在颤抖,熹微的灯光在颤抖,头顶的天棚也在颤抖。第二番敌人的攻击,仿若一辆全速奔驰的动力火车,汽笛暴躁地咆哮着,欲将前方阻挡的一切击得粉碎。
然而火车前方的障碍,此时却并不如看起来那样焦急。西德尼一脸轻松地趴在地上,抹了一把已经扑了一脸的土灰,和身边另一名猎人,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一片烟霾。破解自己布设的天罗地网的最好的方法,便是蛮力爆破,看来,来了强有力的对手。
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手里,对身边的猎人下令道:“你——去1249的S节点。”
“是。”猎人毫不犹豫地撤退。将守卫此地的职责全部留给西德尼一人。
对于西德尼来说,却是将对敌的欣喜全部交给自己。毕竟曾经是三体的三名骨干,杀人这种事情自然是家常便饭。加之以先前一场战斗中的枪林弹雨,血肉横飞,此时,按捺了许久的嗜血的欲望,正如同毒品一般在他的身上四处蔓延。脚步声传来。他蹑手蹑脚地退到身后不远的一处角落,悄无声息地将一处墙板卸下。
看着眼前容纳一人绰绰有余的空洞,他微微一笑。
这里,是给自己留下的后门。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在这里进行爆破。如果没有预测错误的话,这一次的对手一定会兵分两路,将己方困死在这一处观测站的地下,一网打尽。这样,正合己意。
正这样想着,眼前的佣兵已然鱼贯而过,皮靴踏在铁质的地面上,铿锵作响,震耳欲聋。透过手臂上的袖珍屏幕,西德尼大致估计,对方此次,仍然派下来了三百人左右。只不过,这次的人员,显然要比上一次统一许多。
自然,也要强力许多。
先行部队已经走过,中间的大部队以及断后的人员也从眼前大踏步而去。这些佣兵虽然整齐划一,目标明确,却也容易忽略近在身边的细节。三百名佣兵从此奔跑而过,竟无一人注意到西德尼的藏身之处。看来这群人也不过如此,厉害的,应该是他们的总指挥。西德尼揣度着,看这番情景,估计是埃尔文亲自到此一游了。
想到这里,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武器。
92式9mm手枪的子弹仍然充裕,适合中短距离作战。
背上别着的两把UPM45,重量中等,适合一对多的情形。
手中拿着的StG940突击步枪,他将其轻声放在地上。这家伙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子弹上膛,检查无误后,他将作为掩体的墙壁撤下。轻手轻脚地走出,不发出任何声音。断后部队的散乱身影仍然在前方依稀可见。距离刚好,西德尼取下UPM双枪,平举对准前方。他是狼,他是掠食者。眼前的一切,都将是他的猎物。
然而,他又调转了枪的指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西德尼转过身来。借着微弱而苍白的灯光,他看到一名男子,正端端正正地站在自己面前。男子身材瘦高,本便苍白的面色在光线的渲染下,愈显出强烈的无力之感。加上一身深色的高领披风,看上去,简直像是中世纪传说中的吸血鬼。
西德尼知道这不是吸血鬼,这是不吸血鬼更加令人胆寒的存在“阿尔弗雷德。”他语气冷漠,手中的枪口没有移动分毫,连一丝抖动也没有“我们又见面了。”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瘦高男子,现任的北溟组组长阿尔弗雷德•亨特以更加冷酷的语气回敬了西德尼,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来算账。”
“……我也是。”西德尼感到握枪的手指开始抽搐起来。死亡狂想曲的前奏,他想“上一次的债,这一次,两清了吧。”
“嗯,两清。”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阿尔弗雷德仍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二人仍然立在原地对峙着,沉默着,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西德尼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有些杂乱,却仍然平稳。
“给你两名新手的命令,是我下达的。你的失手,也是我故意造成的。”阿尔弗雷德如同数家常一样开始算起所谓的“帐”来。“通风报信的是我,下令处决你的也是我。这应该就是所有的债了。只不过——”
“这些债,要用你的命还。”西德尼感觉呼吸紊乱起来。
“杀了你,我便不用还债。”阿尔弗雷德针锋相对。
“那便试试是你的身手快,还是我的枪子快。”呼吸彻底混乱,渐渐地西德尼隐约听到了第二种波动,那是身体里流淌着的鲜血的脉搏。
“用枪,你会把佣兵引过来。”看了看西德尼手中的枪,阿尔弗雷德那冷若冰霜的脸上,似乎笑了笑。
“能算得上挑战的,只又你。”脉搏开始混乱“其他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请。”
脉搏狂乱,瞬间脱线。
西德尼扣下扳机。
“啪——”枪口吐出几乎泛着白蓝色的明亮火光,一瞬间将周遭点亮。西德尼毫不犹豫地挥舞着两条死亡的火龙,向着眼前阿尔弗雷德瘦削的身躯,猛然咆哮而去。曾经埃尔文手下的杀手集团“三体”的两大头目,在这昏暗的走廊中,展开了生死厮杀。
“这、这是怎么回事?!”原本渐渐远去的佣兵们,听到爆豆一样的枪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几十人拥挤在狭窄的空间中,看着西德尼手中井喷一样的枪林弹雨笼罩着阿尔弗雷德,顿时目瞪口呆。
“开火——”一名站在队伍前面的佣兵率先回过神来,举起手中的突击步枪,瞄准西德尼的后脑扣动了扳机。
“喀拉——”
“啪——”
火龙熄灭,西德尼的枪声戛然而止。
在佣兵们的一阵惊呼声里,开枪的佣兵软绵绵地倒在他们面前。不知为何,前一刻还对着西德尼开火的他,此刻双臂已经被一齐掰断,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而手持步枪的枪口也被塞在自己的口中。一声枪响,他的后脑应声开花,鲜血横飞,脑浆迸溅。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
“他的佣金会分摊给你们所有人。”刚刚还被弹雨笼罩,狼狈不堪地躲闪的阿尔弗雷德,不知何时已经脱离了西德尼的火蛇,站在死去的佣兵身前。很显然,佣兵的死正是他一手造成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是我和西德尼先生的私人恩怨。”
“可是……”
“还是说,你们也想像他一样?”阿尔弗雷德这次微微一笑。惨白的一笑,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是、是——”佣兵们你推我搡地离开了这里,仿佛再拖延片刻,便要步了先前那名佣兵的后尘一般。
“好了,这回是你我之间可以毫无顾忌了。”见人群离去,阿尔弗雷德将注意力重新投向西德尼“中央平台那里宽敞,不如你我到那里去?”
“呵……真是大人有大量。”西德尼半身隐没在黑暗之中,发出一声嗤笑“只不过……这次,我没兴趣。”
火龙再次舞动。
“咚——”火龙停止。阿尔弗雷德瞬移一般,几个翻转避开嘶鸣的子弹,便已经冲到了西德尼面前,只是一拳,便将其打得倒飞出去。西德尼闷哼一声,撞在转弯处的栏杆上,又从栏杆上折了下去。
紧跟着翻过栏杆,阿尔弗雷德飘逸地跃到下方传送中枢圆形的平台上,看到西德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他皱了皱眉。“近身格斗你不如我。”
“咳咳、这我知道——不劳你多费唇舌。”西德尼咳嗽两声,从地上有些吃力地爬起身来,弹雨再次喷薄而出,却没有了先前几近癫狂的杀戮之气。
“论敏捷你也不如我。”阿尔弗雷德故伎重演,再次以不知何种方法将飞扑而来的子弹尽数避开后,又一次将西德尼猛地一掌推飞。“你身上的累赘,让你的速度更加迟缓。”这一掌阿尔弗雷德使了一半的力量,却已经让西德尼口喷鲜血。“现在受伤的你,又如何与我相抗衡?”
“呸——看着——”将口中的血沫向地上啐了一口,西德尼再次举起枪。手臂酸麻,这一次,他的枪口颤抖起来。
“就凭你现在这副残缺的躯体?”
“呵。怎么?我说了,这笔账我们一定要算清。算清之前,我不会倒下。”西德尼的脑门上已经渗出点点汗珠。汗与血汇在一起,顺着脸庞股股流下,让他原本便有些狰狞的脸显得越加凶残。“来了——”他大吼一声。冲锋枪脱手而出,划了一道弧线,径直向着阿尔弗雷德的太阳穴猛击而来。
“只是这样么……”阿尔弗雷德向一侧淡然侧过一步,冲锋枪带着疾风从耳畔飞过,没能伤及其分毫。
“砰——”
这一次,阿尔弗雷德定在了原地。
西德尼也定在原地,手中的手枪枪口仍然在冒着青烟。
对峙。
对峙。
一道血丝。
一道血痕。
子弹自颧骨上方擦过,阿尔弗雷德的半边脸骤然被鲜血浸透,与苍白的半边脸相互映衬,与史蒂芬金恐怖作品里的还魂小丑,还要令人恐怖三分。
仅是轻伤罢了。“完了?”阿尔弗雷德眼皮也未眨一下,就这样站在原地,任由脸上血浆流淌,滴答而下。这种小伤对于他来说,未免过于微不足道。
“……”西德尼这才露出一丝惊讶“你的身手,比从前更好了……”他仍然固执地举着手枪,虽然金属沉甸甸的分量和坚硬的质感,将他从自己将要败绩的悲观预想中,解脱出来些许,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一场,是敌不过对方的了。
“要与强者打交道,自然要勤加修炼。”阿尔弗雷德将风衣扔在一边,从其中扯下来一件防弹背心“若不是这玩意拖慢了脚步,我还能更快的。”一瞬间,他健步如飞,两人前一刻还相距足有五十米,仅是不足三秒,阿尔弗雷德便已经将这一距离缩短了一半,这一次之后,他们之间的帐,便应一笔购销了。
然而,再下一刻,他却倒在了地上。
他被一具“尸体”绊倒了。
“救——我——”仆倒在地的佣兵满脸血污,却仍然没有断气,或许是看到了阿尔弗雷德刚刚对西德尼压倒性的优势,受了重伤的佣兵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阿尔弗雷德的不肯放手。
“砰——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西德尼怎能放过这一机会?瞄准,开火,瞄准,开火,随着两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重复,往复,子弹拖着赤黄色的亮痕划破空气,直奔阿尔弗雷德胸口而去。生死攸关之际,阿尔弗雷德拼命挣扎,试图躲过漫天飘飞的致命“礼物”,然而垂死的佣兵此时的力道,出奇的大,他竟然无法将腿从其手中抽出。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只是拼尽全力扭转身体,想通过这转身制造的些许空隙,躲开其锋芒。
噗——
终是没有躲过。
一枚子弹打中其腰间,另一枚子弹在肩膀上炸裂开来。天时,地利,人和这三点,阿尔弗雷德在一样也不占的局势下,终于被命运的天平所裁决。
然而,一切却远远没有结束。西德尼此时的手枪中已经没有子弹,而阿尔弗雷德受到的,却仍然不是致命伤。见是这幅情景,西德尼不由抱怨起自己的自负来。若是刚刚出发时多带些弹匣,或许此时便已经可以将其处决了吧?
佣兵显然已经气力不支,渐渐地,阿尔弗雷德已经将身体扭转过去,一脸厌恶地举起那刚刚足以将西德尼击打到数米开外的铁拳。时间停滞,西德尼仿佛已经见到了下一刻铁拳落下后,脑浆迸溅的惨状。
然而,这一拳,却始终没能落下。
死寂开幕。
万马齐喑。
死寂落幕。
死亡降临。
阿尔弗雷德在僵硬了数秒后,仰面躺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惊讶与怨恨。下一刻,鲜血自左胸如井喷一般,绽放出一朵凌厉的血色喷泉。他的心脏被干净利落地开了个洞口。
发生了什么?
西德尼不敢相信,刚刚还占着几乎绝对优势的阿尔弗雷德,会忽然一命呜呼。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生怕这不过是阿尔弗雷德演的一场假戏。
……看来这不是假戏。
看到那佣兵的脸时,西德尼心中的大石头,扑通一声落下。
“老头子,好久不见——”洛安身着着佣兵的服饰,手中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一脸悠然地对着西德尼,做了个鬼脸。
【补注】克鲁斯卡尔的阴影:先前章节之中曾经解释过克鲁斯卡尔算法,即在一图的抽象结构中架构出恰好连接所有节点所需的最小距离的方案。根据这一方案,西德尼在地下通过将各传送中枢之间的传送路径进行改造,建设了一处巨大的迷宫一样的图,并从中提取出二十五套最小生成树方案,同时根据这些方案,对各个节点与路径之间的相对位置关系进行了仔细的分析,并针对其相互间克制关系进行了合理的人员排布,从而使得第一次交火时,仅仅凭借六十余人,便一举击溃敌方的三百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