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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st In Halderin-第二章

  • 作者: 霜月葬天
  • 发表于: 2014-05-18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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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6日 凌晨2:15 布里斯班 威嫩曼利步行街)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荡歌唱。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子夜时分,空荡荡的马路一侧,年轻人独自一人,斜倚着一根路灯杆,兀自哼唱出一曲哥特风格的歌曲。亚热带的气温闷热无比,然而年轻人却穿着厚厚的制服。若此时有路人经过,一定会将他错当做一只跑进了撒哈拉沙漠的企鹅。
  如果以这身装扮作为伪装的话,未免太过愚蠢了。
  年轻人并不愚蠢却并不需要伪装,之所以穿成这副模样,不过是任务必须罢了。“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时候未到,年轻人信步走向不远处的码头。他将手伸入怀中,摸了摸里面的银质怀表。心底霎时燃起的一股烈火,让他不由得再一次放歌。
  向海面看去,月色之下,一片粼粼波光里,一点红星随水上下飘摇。目标下午约五时乘摩托艇出海,仅行驶数百米便将载具熄火,点起一根雪茄,原地不再移动。如今夜幕降临,这烟点便成为了年轻人辨识他的猎物的全部依据。
  若是在常人,在这里连续盯梢六个小时,轻则心烦意乱,重则精神失常。然而年轻人却只是耐心异常地等在此地,等待他的猎物率先失控,抑或上级的指令传达到此。
  作为家族的行者,首次外出行动便是最高级任务,对于年轻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誉。为了这份荣誉,在外出前的一个月里,他已经完成了太多的不可能。十日用于潜修心经,二十日用于驾驭礼装……其他学徒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才能达成的成就,他仅仅耗费一个月便已修成正果。
  天才,别人如是称呼他。
  别人不理解他背后的理由,只有他知道。
  那理由便是——
  这一次行动,不成功,便成仁。
  “沙沙沙——”耳畔的风中传来一阵耳语。“老师”的指令随风而来,又随风而去,轻柔而又冷酷,就像此时迎面吹来的咸湿夜风。
  时间到了,年轻人上前一步。
  远处海面上的红色烟点,依旧随波浪起起伏伏,闪闪烁烁。年轻人极目远眺,距离仍然为五百米,不远不近,一夜未变。
  这时,他如大理石般的脸上,猛然露出一丝狞笑。
  两手翻覆,电光石火之间,如人偶师粉墨登场,帽衫脱去,年轻人换上一袭玄色中山装。双手合十,他默念心法要诀,一瞬间,浑身上下腾起一团银白色的烈焰。
  这名为“墨渊”的礼装,是家族中最贵重的礼器,然而却不是年轻人的王牌。再一次两手翻覆,似是凭空在指挥一只不存在的交响乐团,年轻人在空中画起了格尔尼卡。
  银焰熄灭,交响窒息,绘卷休止。整顿衣裳起敛容,年轻人套上帽衫,转身离去。五百米外的海面上,在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一瞬后,骤然腾起一团冲天烈焰。摩托艇被切割成八十一块碎片,目标被消灭,任务完成。
  快步走在大街上,年轻人长出一口气。“归来后,你将成为他们的领袖。”那人曾经如此允诺。如今他即将归来,任务圆满完成,他将成为行者的领袖。想到这里,年轻人的眼前不禁浮现出自己一片光明的未来。
  “咚。”一声闷响在身边极近处传来。
  再一次回过神来时,年轻人已经飞到了十几米的半空。胸口的礼装连同外套破了一个大口子,肋骨折断的剧痛从其中传来。钻心的痛楚,险些让他昏迷过去。他咬着牙,再一次默念心法,然而这一次,心法却再也不能让他得到解脱了。
  因为耳畔,传来了“目标”的声音。“他们将墨渊与杀月交给了你?家里的老家伙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年轻人惊愕地在半空之中一个鲤鱼打挺,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一片空气。面前什么也没有,来袭的强敌居然和“老师”一样使用心法传音,那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在这里。”冷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却从远处传来。听到声音,年轻人猛地再一次挥手,“杀月”的九根长丝猛然向地面激射,发出比子弹咆哮还要尖利的蜂鸣——
  敌人在地面!
  “唰——”长丝末端的银针刺入地面,牵拉着就跟丝线在月光之下散发出幽幽的蓝光。年轻人两手向两侧牵拉,落地的细丝翩然挥舞,竟然将柏油马路剜下一块!
  不可能逃脱的。年轻人心想,刚刚编织的天罗地网,已经将整个区域牢牢封锁,任何想要从这九根飘飞的细丝之中逃脱的人,都会被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锋利的细丝切成碎片,不多不少,正好八十一块。
  他长出一口气。
  然后,他对上一双眼睛,深邃无比,但是却比星辰还要明亮。若说“老师”那锋锐的赤瞳是毕露的锋芒的话,或许眼前这双黑瞳,便是那锋芒的剑鞘吧 …
  一闪而过,“目标”再一次从他的面前消失。
  “小子,杀月虽强,但是只要是网,都是有漏洞的。”耳畔再一次传来悠然的声音,从天罗地网之中脱出,却没有丝毫喘息的“目标”的声音。
  呼啸的拳风声随之而来。死神降临的如此之快,他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他的脑中又回荡起福音的教诲。
  那是世界消失前,他脑中最后的意识。
  世界在这一刻定格。两个人影在威嫩曼利步行街转角的半空之中碰撞,悬垂。空气变成了琥珀,他们便是这琥珀之中,两只拼得你死我活的飞虫。
  然后,世界再一次开始运转。
  霎时,震耳欲聋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飞蝗一般密集的子弹,从上,从下,从左,从右,从前,从后,无所不在,无所不包。疾飞着,怒吼着,咆哮着,蜂鸣着。将这半空中的琥珀,打得粉身碎骨。

(半小时后 布里斯班 威嫩曼利东 格林岛)
  苏昶正享受着十几年来几乎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愉悦。提着不久前刚从枪林弹雨中抢救出来的年轻行者,他步履如飞。
  似是半小时前,在即将给这名年轻刺客的生命画上句号之时,忽然周遭枪声大作。若不是年轻人身上的礼装墨渊那铁壁铜墙一般的抵御力,此时苏昶便也不会在这里夺命狂奔了。此时此刻,从水面上飞奔而来的他,已经甩掉了几乎全部杂兵,身后追击的对手,只剩两人。
  “砰——”一颗子弹划过苏昶左颊,滚烫的螺纹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烧焦的伤疤。
  几乎在同一瞬间,苏昶身边的一棵大树被三枚飞刀拦腰斩断。一枚切断树干,剩余两枚将两根分枝从残躯上切离。干净利落,仿若隔空进行的一场外科手术。
  切——
  如今本家已经堕落至此了么,堂堂正正的苏氏家族,世代的名门正派,高贵血统,如今竟然要依靠这些夜间出没的弱小爬虫,真是无可救药。
  “砰——”又是一声嘶鸣,雷明顿700PSS步枪将苏昶的大衣的左襟撕了下来。六十三毫米长的子弹毫不留情地钉在年轻人的肩膀,炸裂成一阵飞尘,飘扬而去。
  墨渊,苏家二十八套礼装中最为深沉的一件,仍然在冥冥之中保护着它的主人。
  好了,游戏到此为止。
  苏昶高呼一声,将年轻人向半空中猛然一掷。
  三十米,一上一下,用这样一段时间清理掉周遭的杂碎,绰绰有余。他冷笑着,猛地一踏步,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密林之中。
  “啊——”仅仅不过一秒之后,两声枪响,十几米外的密林之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夜莺,弗拉基米尔·扬,杀手之王,世界杀人比赛中,冠军中的冠军,此时被来人折断了翅膀,从树上一头栽下。翅膀——两支雷明顿步枪令落在地,碎成一地残渣,防弹衣亦被撕成万千碎片,像是一团乱糟糟的羽毛。他捂着如今已经被两枚子弹取代了的双眼,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仅仅相隔两秒,那将柳叶飞刀投掷得有如一门艺术的刺客,也步了和他几乎一样的后尘。白翳,世界杀手排行榜上另一名数一数二的精英,手筋脚筋,被自己的两把飞刀悉数挑断。或许与弗拉基米尔唯一的区别,便是他没有叫喊。毕竟,他是个哑巴。
  解决了追击的二人,苏昶翩然回到原地。刚刚被抛上半空中的年轻人重新落在怀中,时间与预估,分毫不差。
  到此为止,苏昶终于放松了下来。
  然而他的轻松,却仅仅持续了半秒之久。
  年轻人的脑后,插着一根羽毛。白色的羽毛末端发出淡淡的磷光,腐烂的气息让苏昶感到脊背一阵恶寒。
  “我说过,你保护不了任何人。”苍老的声音自半空传来,“老师”戴着面具,单脚立在一片树叶之上,居高临下,俯瞰着眼中翻腾着怒意的苏昶,像是在欣赏囚牢中的一只畜生。
  “他若死,我便杀你。”苏昶从牙间挤出七个字。十三年前的经历再一次浮上脑海,霎时,已经修炼至第八重的心法构筑的内心明镜,被心底的业火,焚烧成漫天尘灰。
  “呵,为何?”已经年过七旬的“老师”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张毫无瑕疵,但却令苏昶无比厌恶的脸孔“半小时前,你要杀死他,而如今你却要救他。苏昶啊,你过去可远没有这样虚伪啊……就连名字都这样虚伪。昶,永恒的光明,奔腾的日光。这样的名字,可是不属于你呵……苏昶,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普莱德?”
  “别用那个名字称呼我!”苏昶将羽箭一把拔下,猛然投向半空。羽箭在月华之中化作一道银光,逆流而上,如同晴天霹雳。
  “呵,就这么称呼你又如何?”老者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了苏昶飞来的羽箭。“放心,他没有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们此次前来,不是来杀你的。”
  “……既然不是为此而来,那,告辞。”苏昶将昏迷不醒的年轻人扛在肩上,大步离去“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说的。”
  然而他却又停住了。
  镇魂的乐曲响了起来。片刻前还是夺命杀器的礼装“杀月”,如今张开其最华美却也是最致命的网,九条银丝,九根琴弦,交织着,交错着,翻滚着,舞动着。将他牢牢包围在一米见方的一片空地里。
  “年轻人不懂得爱惜宝物,连最简单的‘天罗’都织不好,看来我是看错人了。”老人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两手翻覆,年轻人的武器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手中“但是到了我这里,你还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走出这‘离商之海’么?”奏着死亡的律调,老者面色一正“今天我们来找你谈一笔生意,同意与否是你的自由,但是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听完,否则——”他猛地一拉,曲调急转之上,九根丝弦将苏昶风衣的另一侧下摆干净利落地切下。
  “……如果我不同意这桩生意?”
  “那么家族从此不再过问你的事情,但是他会死。”老者指向苏昶肩头不省人事的年轻人。
  “……如果同意呢?”
  “那么,你将继承苏家的衣钵。除此之外……”老者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石扔给苏昶。“我们会把她交给你。”
  看到手中完美无瑕的璇玑,苏昶感到自己的瞳孔放大了。
  “说。”沉默了半晌,竭力遏制住浑身的颤动后,他冷声道:“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呵……”老人笑了,发自肺腑地笑了。
  苏昶的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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