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走了,在一个悠逸的午后,娇阳艳艳,春风点点,一树柳絮飘飘乱乱,忙碌的一年终于在这段归乡旅行中结束了。
朋友说其实他不想再去那座城市了,只是房贷让他丝毫不敢怠慢。往年和朋友们相聚,我总说,如果30岁还过不出个名堂,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仿佛一晃,奔三这点闲差也就两三年光景了,往日觉得慌张又荒唐的光阴似乎今时倒是轻缓了许多,这一清二白之身历经久了,渐渐些许习惯了。前两年总爱打听哪些故友成家立室,那些故知飞黄腾达,如今这些纷纷流言却再难激起半点波澜,只是眉头轻蹙,时光带走种种不安的同时也将那些好奇雨打风吹散,人生这首曲子推向悠长的平淡。从前,我们总是将心如止水等字眼奉为修悟境界之高,如今看来,却似寻出了这堪比永恒中的一抹凄然。
带朋友爬了山拍下了几张风景,和朋友漫步滩涂听了几段流水,只是这山水之间的兴致不自觉感到有些索然。我们这个年纪,似乎唯有聆听麻将牌和孔方兄的合奏似乎能将言语间的荒芜转换的些许自然。我对朋友说,好像我们不怎么会玩了。朋友莞尔一笑,好像是我们变懒了。细想朋友的话,好像这些年过来我们真的变的不那么像自己了。手机电脑麻将桌等科技的字符逐渐占领了渐少的睡眠余下的时间,那些文明的代名词解放了手脚,但似乎禁锢了灵魂。数十年前,何敢想象如今的自己,慵懒,麻木,冷漠,迟钝,像个迫不及待的过客,虔诚祈祷最终的审判。我对朋友说,好像我们变成了曾经我们最讨厌的人。朋友没说话,我低头看看他,他低头看着手机。好像,这就是我们在经历的生活,未及一声叹息,车到达了目的地。
和朋友会别的时候,我口不择言地说了声改日再约。朋友微微一笑,说明天就要走了。我有些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去接,只说也许今年我会再去上海一趟的。习惯了再见的方式,才至于离别总显得有些感伤,往年都是别人送别我,今时成了我送别别人,多少有些不惯。道出那句一路顺风之后,汽车只留下一个长长的背影,我得学着回归这座城市,就如同当年意气风发的离开那般。
再见总是个沉重的话题,下一年何时才能再续畅怀,又或者依然各奔东西,时间总会给个答案,就如同往常那些年过来的。忘不掉的人和物始终像个梦魇,来来回回辗转无眠,昔年的誓辞无论如何猛烈,而今还是从头再来。难有不弃,便是不忘,唯有取舍,方可重生。